此时的叶晋宁,出了院子便去寻母亲柳氏,柳氏六神无主,依旧跪在甬道地上哭的几乎眩晕。满儿将人拉起来,叶晋宁将她扶着,便道:“母亲莫要在哭,现在保命最重要。”
柳氏见到女儿,仿佛见到了救世主,她一把抓住叶晋宁的手,“宁姐儿,我没有推她,没有!”
叶晋宁点头,“母亲说没有我便信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每个人都说是我……”柳氏的眼睛已经红肿如核桃般大,让她无法睁眼。
“没做过便不惧!”叶晋宁知道此事棘手,但在她的记忆中,前世并没有这件事。难道事情一旦被更改,就会脱离原来的轨道发展?
“宁姐儿!”柳氏本在哭咽,突然来了力道,将叶晋宁的手紧紧握住,“这事儿就是我做的,你记住了!”
叶晋宁疑惑,“母亲这是何意?”
“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,那便不会牵连你了,要打要杀就只冲我一人便可!”柳氏此时有一种孤勇,脸上坚定的目光让叶晋宁鼻子一酸。
叶晋宁紧握住她的手,似在对自己说,又似对母亲保证,“我们会平平安安,一定会!母亲快去找祖母,就说自己不小心撞了金氏的肚子,请祖母发慈悲找个好大夫来给金氏瞧一瞧。”
“这……”柳氏为难,“这不是承认我撞了她?我根本没有!”
“母亲,现在撞不撞不是要紧的,最要紧的是大夫怎么说!”叶晋宁拍着母亲的手,“快快去!”
当叶含英杀气腾腾地来到甬道时,看不出叶晋宁的紧张与害怕,那笃定的表情让焦躁的叶含英气的胸口疼。
叶含英横亘一条手臂,拦住了叶晋宁的去路。叶晋宁也不恼,便安静地等在原地,听她发怒。
“叶晋宁,你们母女的死期到了!”叶含英面部狰狞,恨不得扑上去咬她的脖子。
“是吗?”叶晋宁掀了掀眼皮,依旧那副恬淡模样。
这幅神情,不仅激怒了叶含英,也把奶娘张氏激怒了,她本就在金氏身边跋扈的紧,更是不把三房的人当主子。更何况三房现在有把柄在他们四房手里!
奶娘张氏走过去,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,“宁姐儿!老奴见你一点悔意都没有,你对得起四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吗?”
“我?”叶晋宁很是不解,“谁见我做的?”
“是你娘!”叶含英怒吼,“母债女偿!”
叶含英说着,竟然发现柳氏不见了人影,忙拉了一把奶娘张氏,急切道:“让柳氏溜了!”
奶娘张氏也气的脸通红,眼珠子一转,便道:“英姐儿不必担忧,这人总不能死了不见咱们,咱们等着瞧!”
叶晋宁依旧没有被激怒,道:“我母亲在祖母处,如果你要见,便去祖母那儿便是!”她说的云淡风轻,并不包庇柳氏。
可她将老太太抬出来,奶娘张氏便不敢放肆了,叶含英也噤了声。叶晋宁也不等他们催,迈着步子,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牡丹园。
还未进门,便听到了躺在床上的金氏“哎哟哎哟”的叫起来。
她总如此,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,笑亦是,哭亦是。
叶晋宁点绛唇抿成一线,神情却是淡然,熟稔之人可以看出她的紧张,等着看她好戏之人却跃跃欲试。
她迈步而进,礼数周全地对长辈行了礼,可金氏哪里对她的礼数有耐心?她恨不得叶晋宁即刻便被拿下,乱棍打死。
金氏一边涕泪涟涟,一边有气无力地道:“宁姐儿,你一向最是懂规矩,今日之事你们三房可要按规矩来给我死去的儿子一个交代!”
死去的儿子?
叶晋宁微微拧眉,却稍纵即逝。她恭敬地道:“这事儿自然是不能怠慢的,这事儿还是要家中长辈做主的。”
“如此说来你认了?”叶含英一听她的软话,心中怒气这才微微弱去。
“认?”叶晋宁莞尔一笑,“祖母派的大夫正往牡丹园来,我不过家中一小辈,自然无权做任何事的。”
四房一向仰仗金氏娘家地位,在叶家趾高气昂。许多时候,她母女二人做的有些过头,老太太也会顾虑一二,轻拿轻放。
此番事件,叶含英并不知道原委,仅听了金氏一番说辞,心里便认定是三房柳氏将自己的弟弟弄没了。现在又听老太太会派大夫来,想着老太太还不得扒了她们三房的一层皮?因此焰气又高涨了几分!
“大夫?”金氏惊呼一声,这一句中气倒是很足,“我这里便有现成的大夫,还找什么大夫?”
叶晋宁安慰道:“四太太放心,一切都有老太太做主不是?”
这话说的中肯,其余几房的太太和小娘子们都赞同了,可躺在床上的金氏却如坐针毡。
没一会儿,便听丫鬟来报,“老太太指派的大夫来了!”
叶晋宁挥了挥手,道:“大夫,进来吧!”
众人只见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大夫背着一个小匣子进来了,那人气度不凡,并不像普通大夫。
女大夫也不多言,径直走到金氏身边,伸手便去捉她的手腕。金氏挣扎几番却抵不过她的大力。只握了握脉,便见她脸上露出讥笑之意。
“你……你这表情是何意?”叶含英疑惑,这女大夫怎么瞧不起自己母亲似的?
“是何人诊治说贵夫人小产?”女大夫问。
“不是小产是什么?”叶含英急了,指着看诊的男大夫,“他可是老大夫了,医术高明!”
那男大夫脚发颤,他竟没料到这女子会如此莽撞,直接诊脉。他微微后挪打算离开,却不料被叶晋宁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去路。
只听那女大夫道:“气血虚弱,肾虚,血热及外伤等原因损及冲任,会导致女子冲任不固,不能摄血养胎以致小产。可为何我诊脉,却并未感受这位娘子脉象虚弱、滑脉无力?”
“你……你是什么江湖郎中!胡说八道!”金氏愤慨异常,但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底气十足不像小产之人,于是便又恹恹地躺下去哼唧起来,“痛……我痛……”
可她方才的这一番对比,已经将许多人的心底的明镜拂尘了,大伙心里都有了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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