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含英吓了一跳,这聪雨轩虽然是大哥的书房院子,但小娘子们是不得从这里过的。她疾步上前将叶晋宁抓住,怒斥,“你疯了,怎地绕路到了大哥的书房院子?”
叶晋宁露出迷茫之色,“这是走错了路?”
见她这样样儿,叶含英又忍不住呵斥了好几句,才道,“自然是错的!还不快往回走?门房小厮朝着咱们而来了!”
可这话说的太晚了,门房小厮已经凶神恶煞的走近,因不认识她们,便撵人,“怎地有小娘子过来?这是哪房的丫鬟?”
叶晋宁行了一个礼,道:“我是三房的宁姐儿,这是四房的英姐儿。四太太让我们去绣阁,没想到走错了路。”
叶含英一听她竟然将自己母亲也报出来,吓得一激灵,拉住她便跑,来这里是犯了错处,饭报上家门,简直自寻死路。但好歹没说是去中院,也倒是算聪明人。
叶晋宁蹙了眉,却也没停下脚步,便任由她拉着离开。而一身材清瘦的男人迈步而出,问:“谁?”
门房回:“孟公子,是三房和四房的小娘子走错了路。”
三房和四房?
孟怀誉突地想起二老爷说的亲事,不知为何,心底竟升起一起异样来,像蝴蝶飞过心间,痒的紧。
午时,炽热的大地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,日头毒辣,经这样一跑,两个小娘子身上不免有了些汗。
叶含英抱怨道:“这日头还真像炎夏,我惹出一身汗!”
叶晋宁站在中院门口,上一世没留意,这一世才发现原本中院门口是该有人把守的,怎地今日一人未见?
又听叶含英道:“我们去婆子那里洗一洗再去寻你的潘表哥,莫要臭烘烘的见了人家,别瞧不上你不说,还惹来闲话我叶家小娘子有异味!”
她也不等叶晋宁发表意见,便又拉着人进了去。
中院的客房清一色的都是男宾房间,只有两间是老婆子的临时休息处。她们绕过藤蔓缠绕的葡萄架子,直往南面最里间的厢房而去。
每走近一步,叶晋宁的心便紧一分,上辈子便是在这里,断送了清白,最后嫁给潘启明。
感受到她的脚步慢下来,叶含英不解地问:“怎地不走了?”
叶晋宁看着碧绿的葡萄串,停在树上叽叽喳喳叫唤的小雀儿,这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,可谁又想得到,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龌龊,让人终生遗憾呢?
叶晋宁迈开步子继续走,叶含英也就没有再多言,她知道这宁姐儿的脾气,淡漠又善于忍耐,不愿意说话时,就算你给她几巴掌也没法将她的嘴撬开。
可她再固执又如何?她很快便会名声败坏,官选的绣娘就是自己的了!她叶晋宁,不是能容忍吗?那就让她嫁做人妇去别人家里忍一辈子去吧!
来到老婆子的门前,她似乎是早就知晓二人会来,人便站在那里翘首以盼。她满脸横肉的堆着笑,招手道:“哟,二位小娘子怎么串门误入中院了,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。”
叶含英“嘿嘿”一笑,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,将自己的手上的玉镯子退了下来,强塞进老婆子的手里道:“婆婆可千万说不得,外面人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。”
老婆子半推半就地将玉镯子收下,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,直勾勾地盯着翠绿通透的玉镯子。
叶含英不屑地冷笑,但那笑意一闪而逝,快的没让人捕捉到,她还是说这软话,"婆婆这里可有清水,许我们洗把脸便走。"
老婆子将玉镯子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,才道,“我这正准备沐浴呢,既然小娘子们要去热,那便让你们先洗吧,我去打水,你们换着洗。”
叶含英一把拉过叶晋宁,将人推了进去,“宁姐儿先洗!可别耽误了宁姐儿的大事。”
老婆子与叶含英眼神交换,心领神会地离开。就在叶晋宁被推进去之时,她一把拉住了叶含英的手臂,狠地一用力,将人直拉近屋内。
她不紧不慢地道:“一起吧。”
才一进去,叶含英便觉得这屋内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儿,让人觉得闷的慌。叶晋宁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,故作疑惑,“英姐儿,这是什么味道?”
叶含英并未答话,只是逃命似的要往外冲,叶晋宁也跟了上去,她却道:“你必须洗一洗,别跟出来。”
叶晋宁拧眉,“这里很奇怪,我必须出去。”
一听她要离开,叶含英便一咬牙,不耐烦地道:“得了得了!半步也离不开我!我索性跟你在一处吧!”
果然,她一提出留下,叶晋宁也不闹出去了。只是她没发现,叶晋宁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掐自己的大腿,让自己清醒些。
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便听“咚”的一声,叶晋宁有些哆嗦,她蹲下去脱叶含英的衣服,三两下,便将人剥干净了。
她也没把人往浴盆里抬,因这**太重,她不得不出去,否则很快便倒下。出去后,她横冲直撞般往走,也顾不上前方走来几人,只讲自己的头抱着,不让人瞧见正脸。
孟怀誉与叶家大少爷叶驰辉一同走来,同行的还有学堂的几个同门,但见一小娘子抱头逃来,个个都惊了一色。
大少爷叶驰辉抱紧了手里的书,上前去将她的手臂抓住,忙问:“你是哪房的小娘子?”
因他用力抓,叶晋宁使劲儿挣脱,于是她右手的手腕处胎记便这样露了出来,站在一旁的孟怀誉眉头一紧,俊目圆瞪,而又唇角一抿,是她?
叶晋宁自然是不会说话的,她大哥怎会不识得她的声音?
大哥叶驰辉又问了一句,这次的声音里带着怒意,正当叶晋宁不知如何是好时,却听一向言少的孟怀誉道:“不过一个认错了路的小娘子,驰兄莫要再追问了,别吓坏了她去。”
叶驰辉微愣,这孟怀誉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,怎会突然给一小娘子求情?旁的躺窗也抓住了这微妙的点,嬉笑道:“莫不是怀誉看上了这小娘子?”
孟怀誉?
叶晋宁的心如擂鼓般响,怎么会一日遇到两次?而且每次都那么的尴尬!
被戏谑的孟怀誉声音里带着威胁,“嗯?”
只这一个字,众人便不敢再多言,就连大哥叶驰辉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了,得到喘息机会的叶晋宁,一溜烟儿便跑了。
叶晋宁没命地跑开,孟怀誉看着她那毫无形象可言的模样,想起了山野间的兔子,嘴角若有如无地浮出一抹笑来。
“哟!怀誉这的确是笑了。”同窗惊讶大喊起来。
叶驰辉也定睛一看,果然如此。他轻哼一声:“怀誉,你这口味也忒重了些,我父亲许我三妹妹给你,你不要,倒是对一个礼数全无的小娘子起了意!”
孟怀誉仅看他一眼,他便不敢说话了,可依旧与其他同窗相互眼神交流,乐呵不已。孟怀誉的心里却想,她是谁?为何会来中院?她又要去哪里?
就在众人嬉笑间,听到一老婆子尖叫声传来,惊起葡萄藤上的几只雀儿,朝着空中飞去。
大哥叶驰辉脸色一变,朝着南面的最后一间屋子便跑了去,其余人自然也紧步相跟。还不到房前,便听一阵杀猪般的哭嚎声传来——
“出去!给我出去!挨千刀,我要我母亲杀了你!”
这话声才落,便有一书生惊吓着倒退着出门来。众人大惊,“这不是潘启明小郎君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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