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等了半炷香的功夫,人还是没出来。她不能再坐以待毙,只能硬闯进去。
她一把将丫鬟推开,丫鬟追着她往前跑,她却恶狠狠地回头道:“小蹄子你胆子肥了,到底你是这叶家的主子还是我?”
丫鬟思考一瞬,便也不再阻拦。如果真与英姐儿起冲突,也相当于得罪了四太太。总归放进去了,不如给四太太一个顺水人情。
老太太在里面端坐着,女大夫将自己看病的一切如实告知。她眼睛半掩,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长毛猫,一副慵懒的状态,摸不清到底是在听还是没听。
女大夫说话完毕,便说着要告辞。老太太慢慢将眼皮子睁开,道:“你说的这些都要保密才行。”
“金氏如此嚣张,表祖母当真放任不管?”女大夫十分不解。
老太太眉头微皱,将猫儿放在地上,漫不经心地端起了茶盏,“阿言,你尚小,等成了亲经了事儿,便也知道我这权衡二字了。”
“表祖母会如何判?三房会如何?”
“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。”老太太掀了掀茶盏盖子,吹了吹茶叶,浅酌一口。
叶含英进到最后一扇门,被一小厮拦着,她话不多说,抬脚便踹去。横冲直撞地进了门。
老太太早已听得门外动静,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,但现下门被推开,她却再也无法忍受。
只听到“砰”的一声,老太太便狠狠地将白瓷杯子重重摔在地上,碎片茶汤撒了一地。
叶含英没料到老太太会发如此大的脾气,下的脚下一软便跪在地上。
她眼眶发红,抿着唇想哭又不敢哭。
女大夫阿言冷笑,“这不是威胁我的四小姐吗?不是很嚣张吗?怎么不敢说话了?”
叶含英心里有怒气也不敢表现出来,只绞着衣裙,一副可怜样。
她的服软也给了老太太台阶下,她正襟危坐,冷声呵斥,“对吓人又骂又打,四小姐好不威风!”
叶含英眼泪“哗啦”一下掉落,“祖母,我……我担心我母亲,我情急之下乱了分寸,愿意接受惩罚。”
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道:“你母亲?她是如何状况我心里明白,你也该心知肚明!”
这话说的很明白,却也恰是叶含英担心的地方。她按照奶娘张氏所教,跪着超老太太而去,“这女大夫肯定是四房找来的恶人。一个女娃娃,能有几十年的男大夫有经验?”
老太太一把拂去她的手,冷言道:“平日你母亲便是这样教你的?”
阿言也嗤之以鼻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四小姐,我是京城御医,你说我医术不行?你莫不是比皇上还要会看人?”
这简单一句话,让叶含英瞬间蔫了,从女大夫身上下手,这条路已经堵死了!御医说母亲没有怀孕,那谁敢反驳。
她整个背心都是冰凉的,嗫嚅着,“可是母亲明明就是怀孕的,明明就是!”
老太太淡声道:“你就在佛堂跪着,三天三夜不许吃饭!”
一听要跪三天,叶含英立马不答应了,“祖母,三天三夜不吃饭要死人的!”
阿言“噗嗤”一下笑了,“你和你那黑心娘做的事儿,只罚你三天三夜不吃饭,你偷着乐吧!”
叶含英经这一句提点,便明白了。只要母亲安全,不就是三天三夜吗?
叶晋宁笔直的站着,她很好奇老太太将会如何惩罚四房。她的脸红肿,叶含英那一巴掌果然厉害。
等了很久,叶晋宁的眼睛倏然亮了。只见老太太被人扶着,一步步朝众人走来。
叶晋宁主动朝着她走去,还未喊一声祖母,便红了眼眶。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脸,软声道:“宁姐儿,你姊妹之间的误会你切莫放在心上,到底都是一家人。”
叶含英压根不在乎这一巴掌,她继续问道:“女大夫如何说?四太太身体可好?”
“女大夫医术欠火候,我晚些再派个老大夫过去,金氏情况还不见分晓。”
不见分晓?
叶晋宁如鲠在喉,如此明白的事儿,老太太给的结论是这个?
老太太看的出她的失神,便补了一句道:“我也不会偏帮了四房,英姐儿对你不敬坏了叶家规矩,她便被罚跪在这佛堂三天三夜!”
只罚叶含英,对于出恶计的金氏呢?
“祖母,倘若金氏没有怀孕呢?”叶晋宁盯着老太太的眼睛,认真地问。
老太太表情淡然,语气冷淡,“不会。”
不会?
叶晋宁的心瞬间凉了。
为什么不能公正的对待她们母女?四房的跋扈到了如此程度也不管不顾吗?
这些都是心底最深的话,但叶晋宁是万不能说出口的。她行了礼,行尸走肉般朝着自己院子走去。
叶晋宁的心情不好,一直关在闺房里刺绣,不吃不喝,一绣就是两个时辰。
柳氏在门外急得团团转,眼睛更是哭的红肿不堪。满儿早已劝解无果,也只得跟着哭。
叶晋宁心里落差很大,她不明白为何老太太会如此偏心?难道她们母子一直隐忍就要忍一辈子吗?
外面,有人敲门。
满儿擦着泪出去迎接,是五小姐云姐儿的丫鬟,好心来提醒,老太太让一个年迈七十的老大夫来瞧,金氏的确早产。
满儿“哇”的一声哭了,替自家主子和小姐不值。
云姐儿的丫鬟很满意她的表现,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四房的孩子被三房害了,这叶家啊,又热闹了!”
她这话故意扬声,柳氏听得一清二楚。她抽噎着哭起来,拍着女儿的房门,不知该说什么。
这个结果是叶晋宁预见的,她这两个时辰都在消化这个结果带来的情绪,如今听到消息,却已经是平静了。
叶家,依旧是四房最大,她们只能在夹缝中生存,只能步步为营。在这样的叶家,弱者没有资格要个公正,强者才能生存。
既然如此,强者才能活下去,那她叶晋宁便只能变成强者!
前世的种种已经烟消云散,如今,她要守护属于自己的一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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