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子还藏了一把裁纸刀，拖拽间刀片滑出，我的手臂一下鲜血淋漓。

他步步逼近，我瘫坐着步步后挪。

眉心的汗顺着低落到鼻尖。

突然，钥匙落入门锁的声音。

颜德兴拖住我脚踝的动作慢了半拍。

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颜洵突兀的声音响起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
我循声望去，面色冷峻的颜洵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。

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一滴往下砸。

7

记得妈妈第一次跟我谈起颜德兴，说他是个幽默风趣的老男人。

“颜局长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，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，多不容易。”

是的，多不容易。

不容易到妻子的头七还没过，就迫不及待向继女伸出了魔爪。

难得的是他还迟迟不肯给前妻下葬，前妻的遗体冰柜里一放就是好多年。

美其名曰不忍天人永隔，想给自己留个念想，得时常去看看。

在我们这种小地方，就容易被曲解成痴情。

有的是人笃信他不忘旧人这一套，包括我妈妈。

于是现今她也成了冰柜里一具冷冰冰的尸体，我甚至见上一面都不行。

没人知道在哪。

颜德兴答应过我，要是听了他的话，就带我去见我妈妈…

的遗体。

我就没信过。

此刻颜德兴早就恢复了人模狗样的状态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和儿子装蒜。

“阿洵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，怎么这次不提前知会我一声？”

“绯绯不留神摔了跤，手臂磕到了床沿。”

颜洵看了看嘴唇发白的我，不带温度地回了句“是吗”。

他的目光瞄准了我鲜血淋漓的手。

颜德兴精心矫饰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。

“既然受伤了，怎么不去医院呢。”

颜洵这话，让我第一次在颜德兴脸上看到了懵逼。

他正想再说点什么，已经被儿子一句“我送她去吧”给堵住了嘴。

“父亲，您是要竞选市长的人，怎么能这么不小心？”

颜洵终于有了一丝笑容，不再是冰霜样的脸色。

然而分明有些瘆人。

8

一路上静默无言。

他的车开得飞快，我则捂着毛巾努力不让血渗出来。

谁知附近刚出了场连环车祸，急诊的老大夫才见了我们就火急火燎地要走。

“先等护士换个药，然后去开单子打破伤风。”

丢下这一句，他就消失在了人海里。

我和颜洵面面相觑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。

末了，他去护士站要了纱布和碘伏，执勤的小护士甚至懒得多问，指了指让他自己拿。

我差点忘了他自己就是学医的。

颜洵拿着家伙朝我走过来，就是看着不太好惹，不像个医生。

“毛巾解开。”

我照做，狰狞的刀口露出来，他没什么反应，棉签蘸了碘伏就开始走流程。

他和弟弟这两个字就完全不搭边。

思虑再三，我还是开了口：

“谢谢你啊颜医生。”

颜医生抬头扫了我一眼，冷冰冰地抛回来一句：

“我不学医。”

“？”

被我直勾勾地盯了半分钟后，本不打算解释的颜洵终于又补上一句：

“法医不等于医。”

“好的好的，我的。”

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着他一笑，实则已经脚趾抓地。

确实不是一家人。

空气短暂地沉默过后，我开口问他今天去了哪里，怎么脸色那么差。

他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皱起了眉：

“你妈妈，应该不是自杀。”

话落，颜洵把最后一层纱布盖在了创口上，然后抬头看我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