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溜出发布会的时候，场面已乱作一团。

方才抓住颜洵的警察转头就去把女人摁下，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一个狗东西凭什么当市长。

面面相觑的记者们立马反应过来，快门一通咔咔直响。

颜德兴的脸色显然僵了一瞬，一时立在台上哑口无言。

被拖走的女人在乱象中慌忙扯过手边的话筒就大喊赵依然的名字，血丝满布的眼球向前突起。

像一个从地狱归来复仇的女鬼。

我则在一片混乱中岿然不动，只不过稍稍把碎发又捋下来一些挡住眼睛。

摆脱了控制的颜洵却是格外默契地转身，一回头就和我的眼神撞上了。

四目相对，他的样子憔悴了不少，看着我的神情却有些复杂。

正当我想示意他快走的功夫，颜德兴说话了。

“各位朋友，我想出了点误会，这位女士似乎精神不大正常。”

又是精神病，他最喜欢甩锅精神病。

“颜局长，这位是赵依然的母亲吗？”

“颜局长，恕我冒昧，这位女士口齿清晰，不像完全的疯子。”

“颜局长，赵依然是否就是两年前失踪的那位一中校花？”

“颜局长，我认识这位女士，她就是那年在校门口哭灵的赵依然母亲，您是否知道这两年她在哪里？”

……

听到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，我终于在颜德兴脸上看到了一丝少见的慌乱。

他最后挤出一句会调查清楚，然后就把话筒给掐了。

媒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，一下就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我则趁着这个功夫，拿着陆屿的工作证快步走出了大厅。

临走时我回头又瞥了颜洵一眼，他与那一团混乱完美地割裂开来，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。

他的口型在示意我快走。

犹疑了一瞬我就转身了。

拿着陆屿的手机叫了计程车，我旋风一样地出现在医院门口。

正厉声辞色的江崎恰巧与我擦肩而过。

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，那道苍老的声音陡然拔高了音量：

“安绯？！”

我顿住脚步，冷汗浸了一身。

他不可能认出我。

19

我偷来陆屿的常服，把头发剪短藏在帽子里。

墨镜和口罩一样都不少，胸前还挂着陆屿的工作证。

至少远看不像个女的，

江崎竟然准确无误地叫了一声安绯。

我从头凉到脚后跟，漫长的五秒里我纠结着要不要转身。

怎么就会被这一声给唬住了。

江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，我死死攥住手。

一只手慢慢覆上肩来，陌生的感觉让我暗道不妙。

江崎和颜德兴是一伙的，两个人是不是都有点什么不寻常的癖好。

手的主人却是轻笑了一声，多少带了点不恭。

“江老头子，这年头，我谈个朋友您都要管了啊？”

我的心一下定下来，转头果然看到陆屿的侧脸放大在跟前。

怎么他这么爱笑，颜洵就只会板着脸。

怪不得是聋哑师弟。

陆屿把我转过来面向江崎，扯掉我的墨镜和帽子露出眼睛和一头短发：

“看到了啊，介绍一下，新类型，假小子。”

“你那个安绯，我瞧着长发飘飘软绵绵的，没这么丑啊。”

…无语。

江崎身边的见习医生们纷纷捂着嘴笑起来，暗说师兄怎么好起这一口。

被耍一下，老头倒也不生气，带了几分窥探意味凑上前来：

“让你看着她，没跑出来吧？”

这个“她”很有意思，陆屿倒是没被乱了阵脚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