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声音细若游丝,却吐字清晰。
颜洵有一瞬间的错愕,起身叫医生的动作停在了半空。
28
荀淼是被家暴而死的。
害怕被发现的颜德兴伪造成抑郁症药物过量,堪堪逃过一劫。
可他舍不得这张脸,才会在冰柜里一放就是那么多年。
直到儿子学了法医,终于狠下心把她化作一抔灰。
赵依然的尸检结果出来,全身施暴痕迹多处,我并不意外。
美国精神病院同日也给了邮件答复:
“齐女士”被送来的时候,同样身上数处淤青。
而这些肮脏的造假交易,几乎经的全是江崎的手。
院长办公室被警察封锁了四五天,各种档案材料翻得七零八落,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。
我问颜洵怎么能在被监禁的情况下和颜德兴的对家牵上头的。
18岁的少年报以讽刺意味极浓的一笑,说不要低估了人对权势的贪欲。
我们俩默契地谁都没提起陆屿,他好像凭空来的一阵风,消失在了所有人那天的冰库记忆里。
但其实谁都没忘。
所谓对家——李议员也曾来医院看望过我几次,次次都声势浩大。
他总要情不自禁地说起那天发生的一切。
上午拿着备份好的证据去看守所要求放人,下午就带着颜洵和一帮警察去医院围堵江崎和颜德兴。
U盘里的录音、美国来的信、赵依然的母亲、妈妈的护照、荀淼的相片、死刑司机的供词和江崎办公室里那些诊断书……
都是他胜利的证明。
而我和颜洵,是他这场角逐终局的关键环。
“李议员,还是多亏了您和警局的通力合作,不然我们姐弟难以自保。”
我接过他递来的水,望见李议员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秒。
颜洵则不着痕迹地握了下我的手。
李议员走后,我告诉颜洵我准备好了。
他简短有力地回了句好,然后说他明天会安排媒体的专访。
我莞尔,倚窗而立的颜洵侧颜弧度较先前锋利更甚。
或许他还少支烟。
29
我大学开学的前一天,颜德兴渎职一案开庭了。
我和颜洵端坐在原告的席位上,再旁边同样是面色凝重的赵母。
躺在医院的后半个月,赵母几乎天天都去医院照顾我。
某种程度上她或许在我身上弥补了对依然的愧疚,又参杂着对我和颜洵的同情和感激。
我抱着同样的心情一一感谢了她的好意。
物证一件件从眼前经过,这是场颜德兴扳不回的死局。
法官问他杀人的作案动机,他干笑两声,扬起嘴角说,她们不听话。
相比之下前两天被判死缓的江崎就正常多了,他拼了命地把锅全往颜德兴身上甩。
颜洵的表情依旧冷冷的,这样的父亲或许再激不起他的情绪变化。
而我,大仇得报的快感没有如预想中那般畅快,悲哀和愤怒总是在背后虎视眈眈。
颜德兴疯得彻底,我们的生活却还是得继续下去。
“死刑,立刻执行。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”
一锤定音,在场皆惶然数秒,才爆发出一阵掌声。
带头的是赵母,她拉着颜洵的样子像是在看亲儿子。
能理解,毕竟那次发布会过后要不是颜洵从中周旋,她怕是不能顺利被关进看守所。
而颜洵最终也还是笑了,和我一起,笑容里泛出点苦味。
30
颜德兴死后,正如许诺的那样,我最终还是选了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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