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安绯说你喜欢她,她会信吗?”
我的话不轻不重,却足以让他妥协。
高二,安绯第一次出现在陆屿眼前的时候,他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足球。
毛毛躁躁地跑下场来,他喘着粗气问我那个女生是谁。
我当即了然,于是挑眉笑笑说那是我姐姐。
他又懊恼地摇摇头,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再无多言。
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原来陆屿和安绯,竟然是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。
突然被带走的玩伴,再次相见时已然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。
陆屿只记得她漂亮又不爱笑,可也就是那一眼,他就认出了她。
安绯果然对这些事毫无印象,无论陆屿精心地制造出多少巧合和偶遇。
最后他放弃了,安安心心考起了大学。
陆屿认栽一样把那张赵依然的照片保存下来,然后在天台上开始抽烟。
我也不再多话,下楼准备把安绯从家里捞出来。
“你父亲什么时候来抓你?”
我顿住脚步,转身又抛去一句:“耐心一点。”
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医院门口的连环车祸,疯疯癫癫扑上前来的疯女人,如约而至的江崎…
以及带着保镖出现的颜德兴。
我被押往看守所的时候,他冷冷的声音游荡在我耳边:
“要不是你身上留着你母亲的血,我真不想把你留在我身边。”
可这种撕破脸皮的事,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。
我笑道:“您已经杀过我一次了。”
他点烟的手兀的止住,半匿在阴影下的眼睛朝我扫过来,我顺从地又低下头。
发布会那天我如期见到了安绯,她一头短发,缩在陆屿过大的外套里。
明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我却觉得不是滋味。
趁着一团混乱的时候,我示意她快走,我在家中给她备下了一份大礼。
而李议员的人果然已经揪着那个几乎是必死的司机,跃步到了我的跟前。
要早知道警局也是他的人,或许一切还可以更简单一点。
我告诉议员按我说的做,我且就在看守所等一切万事俱备的那一天。
两鬓霜色的李议员似乎还在犹豫我的话可不可信,我伸手指了指赵母的方向。
他一下就明白过来,拎起电话吩咐了两句就驱车走了。
我目送他远去,又回到室内静静等焦头烂额的颜局长恢复理智。
大厦将倾,其实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。
要说有什么超出意料的事,大概是视频爆出来的时间提早了。
我当下便知道不妙。
尽管李议员的动作够快了,我赶到冰柜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。
我上前一步把安绯揽进怀里,她身上的寒气在一瞬间就把我蜇伤了。
她的手还死死拉着陆屿的袖子,哑着嗓子努力发出几声哭喊。
我望向他,毫无血色的脸像及了实验课上供以解剖的大体老师。
后来我犹豫了很久,纠结要不要把陆屿其实一直喜欢的是她这件事告诉她。
可是那又能带来什么呢?加深她的落寞和遗憾?
直到她把那束白玫瑰放在赵依然和陆屿的墓前,我突然明白:
我所谓自欺欺人的为她好不告诉她,其实是因为自己和陆屿一样,不想失去她。
我惊觉自己的感情,却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她好像一直都没变,可我也直到现在才完完本本地了解了她。
于是我别扭地开口问她,和我去美国吧?
见她没什么反应,我又说“我带你去看妈妈”。
她说好的时候,我没由来的惊喜。
好像所有的事情突然回到了正轨,我觉得只要时间过得够快,她或许有一日会走出来的。
大四毕业的时候我和她告白了,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疑惑我是不是还是她弟弟。
我好久没叫她姐姐了。
我用了一整年的gap year等她想明白,等她毕业,等她拿到和我一样的offer。
离开的那天她在海关那回头张望了好一阵。
我以为她在找我,可我明明就站在她后面的不远处。
止住所有的念头,我出声道:“安绯,我在这里。”
她眼里那份空空落落惘然平静下来,然后对着我笑了:
“原来你在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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